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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他……”许青野还想再问,却被秦惇拉着朝外走去,郎中也会意点头。
三人先后离开,许青野落在最后,遥遥望了里间方向一眼,才将最后的门缝合拢。
足音远去,雨声再次清晰起来。
林鹿就这么一声不吭地任由沈行舟捧着自己的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一具由最顶尖工匠打造而成的精致偶人。
沈行舟与林鹿无声对视良久,捏捏他手指,一开口声音沙哑:“……冷不冷?”
林鹿轻轻摇头,没说话,还是看着沈行舟。
“你看着我做什么?”沈行舟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问。
“他们或许有话对你说。”林鹿答非所问,抬手指了指窗外方向。
沈行舟顺着他指尖看去,果然在薄薄窗纸上看到倒映的三道人影。
“那……”
“你去吧。”林鹿说着抽回手,自己缩回被褥里,顺势闭上眼睛,“我等你。”
沈行舟看看林鹿,又望了望窗外,终究还是一咬牙给林鹿掖了掖被角,起身出去了。
等沈行舟离去后,林鹿重新睁开了眸子,他的长相俊雅秾丽,往常沉郁阴鸷被三分病气冲淡许多,现下看来,似乎很难将眼前有些纤细的少年与那个生杀予夺的秉笔太监联系到一起,只觉得惊为天人,又生出更多不合时宜的柔软情绪来。
他伸直了手臂,在半空中张开五指,愣愣瞧着方才被沈行舟紧紧握过的地方。
说来奇怪,瞧林鹿这副懵怔模样,旁人几乎都要怀疑他是否失了忆了,但其实没有。
他能清楚想起对面三人的名字、身份,以及与自己的关系。
林鹿醒来之后,那些背负着的沉重过往也都从记忆深处随之苏醒——他未有一刻敢忘记前人的死、对纪修予的恨,哪怕已经命悬一线。
“怎么样?”沈行舟一出门就被许青野拉到廊下,有意隔了些距离,显然是不想林鹿听见。
沈行舟垂着眼眸,“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许青野一把扯住沈行舟衣领,“林鹿的眼珠子都黏在你身上,就好像只能看得见你一人似的,把我们都当空气,你说你不知道?!”
“你发什么疯许青野!”秦惇一把推开他,赶紧将沈行舟护在身后,“六殿下不比你更担心主子?!”
“好好好,好一个殿下!”许青野瞪着双目,恨恨一拳砸在廊柱上,“若不是这些该死的皇室贵族,林娘何至于亲手将他送进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金丝牢笼!!”
“把他害成这个样子……”许青野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喃喃念叨着滑坐到地上,“沈行舟,你们一家都该死……”
沈行舟一言不发,下颌紧绷成冷硬的线,对许青野的质控不置可否。
秦惇摇摇头,安慰似的道:“六殿下不必太过忧虑,方才郎中说了,主子现下只是一时的神情恍惚,辅以固本培元的药物,多加休息,恢复身体康健并不困难……”
“而他内心深处的伤痛,只能全凭个人意愿疗愈。”秦惇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吐露。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想恢复,这道心伤便永远不会愈合,日复一日地开裂流血,最后下场…只会是炎症化脓,终至拖垮整个人,步向死亡!”许青野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话,浑身散发的阴狠杀意宛若实质,最终无可奈何地消散于四处八方。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人人身不由己,皆被命运之线提拉扯弄,飘若浮尘。
第92章 一枕黑甜
沈行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