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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李纯心头的愤怒与痛苦逐渐褪去,显露出了一直被他压抑着的、深沉的悔恨。早知道最后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他还会跟天兵对着干吗?
李纯本以为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下场,却发现现实远比预想要残酷得多,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如果一开始就接受天兵,让他们加入朝廷,雁来受限于她的“规矩”,想来也不会轻易谋反,而自己有天兵帮忙做事,也会轻松许多,根本不用像这两年这般殚精竭虑,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在意识到天兵的强大之后,不要想着打压、利用或是对抗,避免双方关系恶化,双方也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和平。
如果在服丹之前,能放下脸面请天兵看一看……
哪怕是郝主任过来商量盐税的那一天,他若不是心里早打着等盐税运到、就尽数收入内库的算盘,也不会在听到盐税只剩下十分之一的瞬间,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而发病。
这两年里,有太多次如果,有太多的机会,可他一次都没有抓住,终于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只因他本性就是这样的人,放不下心底那些计较。
甚至就在刚才,得知雁来正在替皇家“仗义疏财”时,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也是她疯了——皇室的私产也是一代代累积下来的,她居然这样轻易就放弃了!
然而到了他这种地步,就是名下有再多的产业,内库堆放着再多的金帛,又有何益?
可惜他明白得太迟了。
李纯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他曾经觉得,与其那样狼狈地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可是父亲尚且还能挣扎一番,他现在这副样子,却是连求死都不能了。
……
李翛虽然烦人,但是用来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还是很好用的。
这些皇亲权贵们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终于学会在雁来面前低头了。
回到延英殿,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就该续上了。但这回没人扯什么孩子不懂事、皇室的体面之类的废话,都老老实实地认了错,表示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自然应该秉公处理,他们之前也是关心则乱、昏了头了,冒犯了雁来,同样情愿受罚。
“这不是什么规矩都知道,也会正常说话嘛。”雁来感慨了一句。
几位上了年纪的皇亲羞红了脸。
雁来也不再讨口头的便宜,把人交给郝主任,让她带他们去商谈具体的处罚条款。
惩罚肯定是要有的,但不能她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得照着律令来。这种专业的事,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去操心。
至于她自己……雁来视线落在过来送奏折的枢密使梁守谦身上。
虽然各种影视文学作品总是将太监塑造成恶人、反派,但其实每个群体里都有好人,当然也都有坏人,不能一概而论。
人们觉得太监里容易出坏人,一是因为他们距离皇权太近了,二是因为他们的身体状态和生活环境都不正常,容易变态,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唐以后儒家思想成为主流,掌握了话语权的文臣一直在打压同样分到了部分皇权的宦官。
就说明末的党争,魏忠贤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东林党就好了吗?
但双方的名声可谓是天差地别。
雁来越想越远,被她盯着的梁守谦只觉得背后汗毛倒竖,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住,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只要对方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就会因为应激而失控。
但雁来神游天外结束,却什么都没做,只吩咐道,“去